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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馬技乞丐(本章免費) (1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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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聲音了,帶著可以席卷一切的恨意:“你給我滾!我再也不想看到你!”

她身子寒蟬的一顫,他說他再也不想看到她,心似狠狠抽痛。

葉勝寒低頭見她身子顫顫巍巍,他抱緊,直到她漸漸安定下。

******

葉勝寒一直到初七後才出院,這段日子也都是白宇晨和葉鈴蘭輪流照顧他。

鈴蘭有時旁推側擊問過照片的事,葉勝寒握著手機,原本定於初八向外公布消息,可如今已是猶豫,他思緒很亂,理智如他,此刻已無法做到從前那樣帷幄。

而初八鈴蘭重回‘天城’,她已將手底下的事提前完成,同時將資料與文檔整理好,無意間瞥過桌上那盆仙人掌,紫羅蘭色的花盆上仍印刻著那一行雋美的字跡——我欲與君相知,長命無絕寰!

她無奈的笑了笑,莫之城年後就消失不見,新年開工第一天也出現在‘天城’,而冷聽雨也好似說好了般,一並消失在眾人視線裏。

鈴蘭已無心顧瑕,將辭職報告書遞給了林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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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“我哭了,你能想象我是被嚇哭的嗎,濃稠的血液蔓了一地,我踩著他的腦漿,驚慌的躲在我媽身後,攥著她的衣角,我一遍遍的哭著問她,媽,這個人是誰,是誰?!

他摔得粉身碎骨,面目全非,我幾乎連他的面容都認不出。他腕上帶的手表摔得粉碎,可是,我卻一眼認出,那是我媽送給他的,我哭的哽咽,不停的問,媽媽,他是誰,到底是誰?還是在我年幼的意識裏,根本不會相信他會以這樣決絕的方式拋下我們,”

莫之城抱著她的力度緊了又緊,掌心掐著她的後頸,她吃痛的蹙眉,隨著他的聲音一同顫栗著:“城…”

“可是,你能想象嗎?

那夜的煙火如劈下的閃電,直直的照應著他滿臉血跡的臉,直到我媽看清他是誰,我還記得她全身顫抖著,急急的喘息,她大聲的尖叫著,身體蜷縮成一團,跪在染滿鮮血的水泥地上。”

血腥的畫面在眼前疾閃而過,鈴蘭哭著抱著他:“城……”

無法出聲慰藉著他,卻只能低聲的喃喃著他的單名:“城…都過去了,會好起來!”

女人的聲音,貼在他耳邊,柔柔的,無力的,帶著些微的顫抖,好像風吹起的羽毛,跌宕的落入在他傷痕累累的心池。

他的手仿佛冰冷的鐵鉗,將她緊緊地箍住。他的力氣很大,箍得她的脊椎咯咯作響:“她不停的呼喚,不停的喚著他的名字,沒有人應她,我抱著她,拼命的哭喊著,媽,媽,我抱著她哭的聲嘶力竭,那年我七歲,已嘗盡了什麽是痛苦,那就是吧。

而她瘋了,崩潰了,竭斯底裏的痛哭,那個男人她整整愛了十年,卻死在她腳下。

我無法忘記那個夜晚,我人生中經歷的第一次絕望;可是,我的人生又何止是這一次?”

鈴蘭咬著唇瓣,不支吭一聲,任憑無盡的痛感蔓延全身。

終於,他累了,倦了,緊擁她的力度慢慢的松懈,就那樣頹然的抱著她。

這樣的擁抱,真的很浪漫,好像童話故事裏的公主與王子;

這樣的擁抱,真的很溫馨,好像一顆心對著另一顆心的深情撫慰;

可是,這樣的擁抱,本不該屬於他和她;如果……她不是潛伏在他身邊的間諜,如果她的身份再幹凈再單純一點,可太多如果已換不回這段令人無望的愛戀。

原來他們之間早已相隔甚遠;

鈴蘭已感覺到他寬厚的身子漸漸虛軟下,她架著他的雙肩,卻抵不住他身子滑到於地,當他的嘴唇貼下,若有若無的吻著她的發時,鈴蘭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哭出了聲,她隨著他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
她的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他肩膀,隔著單薄的襯衣滲進,他知道她哭了,他埋首在她懷中,無助的呢喃:“他死了,卻要帶走我媽的心,她承受不了他離開的打擊,曾經她義無反顧嫁給他,又義無反顧隨他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南江,與他一同創下莫氏,他死了,莫氏毀了,他留給我們的只有無盡的悲慟和無法償還的債務;終於她也瘋了,精神崩潰,被送進四面是墻的瘋人院裏,每天念念叨叨著他的名字。”

他埋在她頸邊哭著喃喃,苦澀綿長的淚水染濕著她的柔嫩的肌膚:“你知道那種感覺嗎?那種以為已經擁有了整個世界,卻一下失去所有的感覺。那種恐懼,那種焦慮,那種無依無靠,撕心裂肺……你不會懂。

自我被幹爹收養後,我很多年沒有見過她,因為……我知道了比現實還殘忍的真相,當年莫氏蒸蒸日上時,讓同行業者感到岌岌可危,無奈成了風口浪尖處,被人盯睨嫉恨的獵物。”

鈴蘭猛然一顫,

他失聲的笑著,透著無盡的哀切:“他吸毒是被人陷害引誘,他們的手段卑鄙無恥,讓一個曾滿懷志向的男人一夜之間一蹶不振,莫氏毀了,可是,我還沒死,我發誓當年讓我們一家家破人亡的人,我一個都不會放過。”

莫之城回國第一個鏟除的便是葉氏,

鈴蘭怔忡,已經意識到葉氏與莫氏之間或許相隔著濃濃的血海深仇。

她的目光在漆黑中凝滯,心已跳至嗓子眼。

可是,葉伯父當真如此對待過莫氏?!不,她不信,她根本不信!

莫之城緊擁著她,聲色愈漸愈弱:“我不會放過他們,我回國……就是要一個一個清算他們。

可是,你知道嗎?報覆一個人,不一定要殺了他們,讓他們……生不如死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那才算真正毀得徹底!”

莫之城閉眸,絕決的淚水自鼻翼淒迷的滑落,聲音輕輕的消逝在冰冷的夜空。

——讓他們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那才算毀得徹底!

絕決的話語震撼著她整個身體,不,她根本不信。

可他抱著她喃喃,訴說著那一段不堪,而晦澀的過去。多年後他再看到他的母親,那個曾經風姿綽約的女人沒日沒夜,瘋瘋癲癲的念及著他父親的名字,她認不出自己的兒子,卻懷揣著一家三口的照片,癲癡的笑著。

他顫著,直到倦了,厭了,昏昏沈沈間,無助的,沈沈的睡去,過去的種種恍如夢魘般,他也會害怕,害怕自己一直沈浸在可怕的噩夢中,猙獰的無法醒來。

自成年以來,他再也不敢這樣安心的睡去;多少個日夜,半夢半醒間,他抱著這女人幽香的**,深深的埋進她身體,當她伸手擁摟著他肩背時,被她納入懷中的感覺,就好像小時候埋入母親的懷底,那樣暖,莫之城輕嗤的笑著…

煙火終謝,大雪停飛,整個世界終於沈陷黑漆漆中,鈴蘭擁摟他的雙臂漸漸垂下。

*********

自那夜,他病了一場。

初一她哪兒也沒去,留守在他身邊,新年的第一天,終於望見雪霽天晴之景,他染了風寒,鈴蘭合窗,怕有寒流卷入。

隨後她再次進入了那間書房,才看清整個房間的擺設,實木書櫃中整齊擺放著一行書籍,看上去已有些年歲。若沒猜錯,應該是他父親留下的。

照片散亂於地,鈴蘭俯身,一張張拾起,她翻看著,大部分都是他們一家三口全家福的照片。他母親年輕的時候真是秀外慧中的女人,而莫之城眉目間的神色隨他父親,俊朗沈穩。

她一張張看著,仿佛能親身感覺到那個時候他們一家三口所享的天倫之樂。

鈴蘭嘆著,擡眼再望向那片敞開的玻璃窗時,她憾住了,所有一片都是漆黑的玻璃窗。她怔了又怔,可以想象平日裏緊閉的書房是怎樣的暗無天日。

他就是這樣將心緊緊的封閉起,不願任何人打破書房的寧靜。她感覺喉間一片酸楚,拂過實木書桌上,覆著一層薄薄的灰塵。

鈴蘭的心緊了又緊,未曾過問他,直接讓派人換去了那片黑色的玻璃窗。她花了很長時間,將書房打理的一塵不染。

將那些照片整理成檔,按照拍照時間的順序,依依放入精致的相冊夾中。最後一頁,她夾了一張清新的卡片,只寫道:生者如斯!

她將相冊存放在精致的禮盒中,鈴蘭放在那書桌的第二個抽屜。

鈴蘭再次環視著整個書房,稀疏的陽光已穿透明凈透徹的玻璃,影影綽綽的落下,斜映著半邊書房,她若有所思的望著遠處的大海,那波光粼粼的海面,似蕩漾著金輝,新年來臨,是迎接新的開始,新的生命!

她退出書房,隨即落了鎖。

*********

鈴蘭盛著熱水,在床邊坐下,鈴蘭打濕著毛巾,為他擦拭著臉龐,他臉色許些慘白,額上還滲著細密的冷汗,眉角緊蹙,鈴蘭湊近,細細的為他擦拭著,若有所思的望著那俊顏。

鈴蘭失神了,撫著他臉龐,有些話她不能親口告訴他,只便在心中念念著:我不知道我的身世是比你幸運,還是不幸。因為從沒擁有過,從一開始失去父母之愛,就是我的結局。你說,那種以為已經擁有了整個世界,卻一下失去所有的感覺。那種恐懼,那種焦慮,那種無依無靠,撕心裂肺,我不會懂。

鈴蘭擡眼睨望著他,撫平著他緊蹙的眉,拂過他輕閉的眸,堅挺的鼻,輕薄的唇,好似要將這容顏深陷的印刻在自己的記憶裏。她喃喃,你說我不會懂,可我好像感同身受的歷經了那種撕裂的痛。原來我們彼此都是受傷的刺猬,心中都有無法掩去的傷痕,任憑時間也無法愈合。

你知道嗎?我這輩子最大的奢求卻是……能見上親生父母一面,我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,又在這世上的哪個角落,不知道他們過的還好不好?!我只是想告訴他們,我活下來了,盡管我有先天性的疾病,可我還是活到支撐到現在。

她唇角的笑意漸漸散開:生者如斯,好好活著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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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——生者如斯,好好活著!

鈴蘭一嘆,可是她有好多的話不能親口告訴他。

怔怔的抽回視線,她又打濕著毛巾,為他擦拭著手心,難得男人的手生的這樣清凈,可是他的掌心比她的寬大,在他面前,她永遠是如此嬌小。

鈴蘭為他解下腕表,放置在床頭櫃上,他的手機她未再打開,也沒再窺探什麽。只是覺得這場戰役她累了,可是六日之後,將會是一場風暴。

鈴蘭低垂著眼眸,靜靜為他擦拭著,他掌心的生命線與智慧線深刻的烙下十分清新的紋路,預示著這個男人極其的理智與絕頂的聰明。

但他的感情線並沒那麽明朗,倒並不雜亂,這個男人不濫情,只是太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麽,反而會更急功近利!

鈴蘭對手相也只是略知一二,為他擦拭清凈後,不料被莫之城反握著,即便睡夢中還是緊攥著她的手心,好似抓著最後的稻草。

鈴蘭擡眼,才看到他眉角緊蹙,她想起除夕前夕的那幾日,他就是這樣輾轉難眠,渾渾噩噩。

直到現在她才明白他為何如此,倘若這樣他好受點,她任由著他,也不顧他手底的力道到底有多沈重,直握著她骨骼作響,鈴蘭倒吸著一口氣,也沒支吭一聲,就陪坐在他身邊。

******

莫之城一直泛著低燒,卻還一直握著她的手,鈴蘭試著扳開,可只要她稍加動一下,男人緊握的力度又緊了一緊,她湊近,輕聲道:“之城,我在……我在你身邊。”

她試著輕哄著他,男人睡夢中,莫約是聽清著她的話語,鈴蘭臉上的神色稍些懈下,繼續哄道:“沒事的…會過去的,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的。”

莫之城的睫輕輕的顫著,可額際仍舊滲著細密的冷汗。

平日見他強悍不已,原來再堅強的防備轟然倒塌間,竟也是如此脆弱。

她重新換上幹凈的水,用冷毛巾敷在他額際,試著為他散熱。男人似乎感覺到一絲舒適,臉龐堅毅冰冷的線條終緩緩柔下。

鈴蘭細細的打量著他,為他解開襯衣的紐扣,試圖為他換上睡衣,才發現這是第一次將他打量的一清二楚,

他的皮膚有點麥色,從肩頸的弧線,到手肘的線條都完美的不可思議。還有那漂亮的手臂,每一塊都剛勁有力,甚至能想象到每個夜晚她睡躺在他臂彎時,是怎樣的安穩與踏實。

以前不曾這樣明目張膽的打理著他悍壯的身子,怕自己會害怕,現在睨過,才發現男人的身體性感不羈。

不可否認,莫之城是個完美的男人,近乎完美到不那麽真切。

她拂過他腹部那一道深深的疤痕時,還是怔了怔,,鈴蘭拇指細細的磨蹭過,

——讓你親一下,心疼一下就那麽難嗎?

鈴蘭掩眸,俯身之際,她的唇緩緩貼下,直到觸碰到疤痕堅硬的觸感,

她閉眸,甚至纖密的睫毛微些的顫抖,那輕柔的吻細細密密的落下,她親吻著,暖融的呼吸噴灑而過。

她從未做過如此羞澀之事,可那一刻,她不害怕,也沒有畏縮,淺淺的啄吻,直到吻遍他的傷痕,仿佛就能撫平他心中未解的心結。

她睜眼,正欲起身時,病的七葷八素的男人卻一下伸手矯健的抱住她的腰,唇邊夢囈般呢喃著:“別走!我害怕……我怕我……”

男人的話斷斷續續的,並沒將話說完。

鈴蘭怔了怔,他害怕?!

若是平時,這樣的話絕不會從他莫之城嘴裏說出。

他是什麽樣的人?習慣了君臨天下發號施令的男人,萬丈高樓平地起,每一句話都似地動山搖鏗鏘有力,怎會有他害怕之事?

鈴蘭嘆了口氣,抱著他安撫道:“別怕……別怕……我在,我給你取點退燒藥,你得多吃喝點溫開水才行。乖一點,等我回來,好不好?!”

病後的他真的像個孩子般,語無倫次,也難怪他平日裏經歷過多少勾心鬥角,難得他真正放下松懈。

鈴蘭揉揉男人的脖子,又用手指梳了梳他額前淩亂的劉海,在他眉宇間輕落了一吻,輕哄道:“乖一點,嗯?!”

莫之城這才漸漸松手,鈴蘭為他換好衣服,餵他吃完藥後,為他蓋好被褥。她便退出主臥。又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新鮮的蔬菜。

******

伴晚的斜陽,熙熙攘攘的照進寬敞的房間。

莫之城慢慢張開眼,望進滿眼橘紅的晚霞,身上的被子輕薄的溫暖,面料柔軟,以為還沈在夢境中,他環視過,才發現自己深陷在kingsize的大床上。

他起身,低頭看到身上著了件綿綢的睡衣,露臺上他的黑色襯衣在晚風中飄蕩。

是她洗的吧!

取過額際的毛巾,莫之城下了床,去了一樓,便聽見一陣‘剁剁’的聲響自不遠處傳來,莫之城走近。

那個朝霞如火如荼的照映滿天的伴晚,他倚靠在廚房門前,看著她低頭忙碌的背景。

莫之城淡淡的笑著,空氣裏到處都是黏稠甘甜的粥米香,他只是覺得渾身骨骼酥軟,

人也有點恍惚,仿佛回到童年某個溫煦的片段。

一覺醒來,看到母親忙碌的身影,飄香的皮蛋瘦肉粥,鮮嫩可口的基圍蝦,如火如荼的光影落在烏漆油亮的紫檀桌上。

他看著,仿佛歲月的溫情沈澱了無數。

人生中最珍貴的一切,被他深深掩埋在記憶的最深處。

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決絕,卻在這樣一個靜謐的伴晚,猝不及防的喚醒,只覺得手足無措。

他望著女人玲瓏玲瓏的身姿,烏黑亮麗的柔發用一竹筷輕輕挽成一髻,些許的鬢發輕垂,落在她頸脖。

她打開煲湯,用勺輕舀,吹呼著,薄薄的熱氣裊裊升起。興許是味美香甜,她滿意的合蓋,關火。

鈴蘭一嘆,不料身後一記力道扳過她身子,迎面而來是一記輕柔的吻,她錯愕睜眸,卻清晰看見男人的面容,他已閉上雙眼,允吻著她的唇瓣。

她失神的看著,那落日餘暉下,就這樣把他跟朝霞重合在了一起。

一吻纏綿,兩人緩緩睜開了眼睛,在彼此的眸底望見了自己動情的神色。

“你醒了?”鈴蘭喃喃道,剛出聲便覺那聲音裏幾分沙啞,婉轉動聽。

莫之城未吭聲,深深的晲望著她,手指撥弄過她額前細碎的發。

鈴蘭下意識伸手,摸過他額際:“燒退了。”

“——”他還看著她,凝視的她臉頰染著粉紅。

鈴蘭羞赧的別過視線:“你剛好一點,還是去餐廳等我吧。我用雪裏紅給你熬了粥。”事實上,這是她第一次為他做的羮肴。

“你餵我?”莫之城終出聲問。

鈴蘭餵他吃粥,銀白色的不銹鋼勺,長長的把,末端的細瓷釉著白底紅花。

米粥裏以雪裏紅做的輔料,米粒才黏滑稠爛,香甜可口。

從小到大她一直很獨立,暗戀葉少的那十幾年中,她也沒少學過一些烹飪,曾記得有句話說,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,先得抓住他的胃,這些年來她手藝見長。

見莫之城很快就吃完了一碗。

鈴蘭又盛了一碗,舀一小勺粥,在碗邊磕一下,吹涼了才餵給他:“你身體感覺好一點了嗎?”她順勢問道。

“嗯。”他輕應。

“明天……你有什麽安排?”

“你呢?”

兩人似乎在刻意避開昨晚發生的事。

鈴蘭想了想:“我又有好些日子沒去看望我收養的那個孩子。如果明天我們都沒什麽安排的話,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?”她探著聲問道,等待著他的答覆。

未料到他沒有猶豫,只應了句:“好!”

鈴蘭點頭,他又問道:“昨晚你怎麽回來了?”

終於,將話說到這點上。

鈴蘭有些遮掩:“我落東西在這了,所以過來取。”

這個借口足夠爛,她知道他不會相信,可是莫之城並沒點破,只順道問過:“東西找到了嗎?”

她點頭:“昨晚你生病我沒回去,今天你再放我一個晚上吧,有些東西我還得回去整理。”雖不知他會不會答應,但她有些心緒真的需要好好的整理。

莫之城看著那張清凈的臉龐,輕聲嘆了嘆:“去吧,記得明天回來。說好一起去看望你收養的孩子。”

鈴蘭回以淺笑,只是她也很清楚,明天怔是一個月之約期滿的日子。

“好,等我!”

*******

鈴蘭離開別墅不久後,就給白宇晨去了電話,邀約他赴往一家咖啡店見面。那家店鋪比較隱蔽,更適合他們私下碰面。

鈴蘭連忙招了的士,匆匆前往。白大少爺雖氣色不錯,但鈴蘭看出他有心事。

鈴蘭為他點了一杯卡布奇諾,推至在他眼前,只問道:“好一陣子沒見你,你怎麽了?”

白宇晨環視著,才發現鈴蘭此次出來只約了他,他許些不解問道:“勝寒沒來嗎?”

“沒,是我和你單獨碰面。”

白宇晨這就更加不解:“什麽事?”他神色驟然間許些緊張,又連忙問道:“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?!”

鈴蘭搖頭:“我還好,”

“那?!”

“我有些事情想問你,宇晨哥。”

“什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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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“什麽?”白宇晨也好奇鈴蘭為何要單獨約見他。

女人握著瓷骨杯,咖啡色的液體上蕩漾著她的面容,那神色中一絲恍惚,她定神後,認真的看向白宇晨,只問道:“你知道葉氏和莫氏之間當年到底有什麽瓜葛?”

白宇晨被她的話問的怔了又怔,上次老爺子提及莫之城,話到一半,他也是疑雲重重。此次鈴蘭再問起,他追問道:“你什麽意思?”

鈴蘭原本有些試探,見白宇晨這般反問過,她揣摩宇晨哥,興許也不知這之間的糾葛:“沒什麽,我只是想問一問。”

“你是不是查到什麽?”白宇晨蹙眉,繼續追問著。

鈴蘭見狀,只便搖頭:“不是,我沒查到什麽。”

白宇晨了解鈴蘭,他看著她低垂著頭,些許低落,終忍不住探著問出自己新的的猜測:“鈴蘭,你猶豫了?”

葉鈴蘭緩緩擡眼,看向對坐的男人,她與白宇晨間時常打趣搶白,兩人之間的氣氛未曾這樣沈重過。

白宇晨修眉一緊,牢牢盯睨鈴蘭面上一絲一毫的神色:“鈴蘭,對敵人仁慈的結果,就是我們功虧一簣。”

他壓低著聲音,一字一句道,鈴蘭聽的一清二楚,黑眸裏蕩過一池漣漪。

她看著他:“宇晨,葉伯父當年有沒有對莫家做過什麽?”她終出言問道,點破心中疑惑。

白宇晨聽聞不由一怔,想起自家老爺子談及莫之城驚畏與失控,白宇晨臉上漸漸敞露疑雲:“你在懷疑葉伯父?”

“莫之城回國是為了覆仇。”

“覆仇!”

“他父親吸毒可能是被人陷害引誘。”

“所以你懷疑是葉伯父所為?”白宇晨瞠目,不可置信的望著鈴蘭:“鈴蘭,你認識葉少多少年,你又認識莫之城多長時間?啊?”他緊緊的穩住實木的桌沿,雙眼裏迸出一簇簇慍怒:“讓我告訴你,你認識葉少十七年,而你對那個男人不過了了半年時間,葉鈴蘭!”

“這不關時間問題。”鈴蘭急促的應道:“而是我要看清什麽才是真相,他說害他一家家破人亡,他一個都不放過,為何他竟有如此濃烈的恨意?

那時莫氏正值蒸蒸日上之際,他父親忽然染毒?!還是……真的有人暗中操作?為的就是擊垮莫氏。

我也不相信會是葉伯父所為,只是在弄清真相之前,我希望我們能理智下,宇晨哥,我找你來,一是想問清楚你是否了解這其中的糾葛,我想確認;二是…我已經將爆出‘天城’醜聞的資料傳給葉少,六日之後葉少會向媒體爆出醜聞……”

她話音未落,白宇晨已脫口而出:“所以你是想找我一起阻止勝寒的計劃?”鈴蘭微怔,當白宇晨一語道破時,她才恍然心中所慮。

是的,她猶豫,她擔憂,可是怕她一己之力無法說服葉少,她才連夜趕來找到白宇晨商討此事。

在未弄清真相時,她不想葉少做到如此決絕;

面對白宇晨的質問,她無以回覆著,眼底已微許游離,只覺自己的視線愈漸愈遠,朦朧了一切。

她握著瓷骨杯,緊緊的攥著,突兀可見蒼白的指間,杯中的咖啡又見了底,曼特寧極度的苦澀,她不知咽下了多少,那抹濃烈的液體在唇齒間蔓延而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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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宇晨見她不語,已從她久久的沈默裏得出了答案:“葉鈴蘭,你是不是瘋了?竟然在這個關口要葉少喊停?”他冷笑的反問。

她不語,白宇晨忽而站起,怒斥道:“你知不知道,這是回擊莫之城最好的時機?”

“——”她緩緩的閉眸,握緊的杯子仿佛一瞬之間會全然的崩裂。

“好,好,我讓葉勝寒自己來,你和他說,你自己和他說。”

見他取出電話,正欲撥通電話,鈴蘭急忙起身,撫住他腕:“宇晨哥,我求你,幫幫我,好不好?”

她出聲,已有些乞求,白宇晨直直的感覺到她握緊著自己的手腕攔下他,卻不料前一刻他無意間撥通了葉勝寒的電話,鈴蘭看著他,柳眉緊緊蹙著:“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把自己最知心知底的話都告訴你,宇晨哥,你忘了嗎?

因為有些話我真的沒法和人說,只能隱藏在心底。你近乎知道我所有的心事,因為我了解你,盡管你性子烈,但這麽多年來還是一直為我保守著秘密,宇晨哥,我信任你,所以今晚才會第一時間找到你。你知道嗎,我心裏很亂!從沒像今晚這樣亂成了一團麻,”

電話那端,男人沈在夜海,握著手機,靜望著落地窗外,不遠處一片燈火通明。

耳邊傳來女人幽幽的聲音,即便看不到她的臉龐,可她聲色裏微微的沙啞與顫栗,穿透過無線電波,落在他耳畔,他一顆心隨著她輕微的語調狂熱的跳動著,她說:“我從八歲就喜歡葉少,他是第一個讓我感覺到有所期盼的人;從八歲到十八歲,這十年裏我一直樂此不疲的守著這點期盼,等著他來看望我。

盡管考入大學後,我一直在克制著對他的掛念,那四年裏你一直旁推側擊丟給我些關於他的消息。

在我眼裏他太優秀,以我的身世配不上他,加上我自身的問題,我一直把這份感覺藏在自己心底,藏的很深、很深。

所以當你告訴我葉氏逼入困境時,我沒有一絲猶豫,甚至辭了工作,也要盡我所能去幫他。那是因為我喜歡他。”

咖啡廳裏入口的風鈴卷起一陣陣玲瓏的聲音,獨特的木質風鈴,散出的音色尤為特別。

葉勝寒聽著,立馬辨別出那是何地,他起身,甚至未曾猶豫,連忙取過大衣,急匆匆的開車前往‘愛慕’咖啡館。

她在愛慕,她在那裏!

他的心猶如撞擊的卡在嗓子眼,熟稔握住方向盤,只一記油門,車如開膛的子彈,飛馳而過。

他一手戴上耳機,緊接著聽見女人繼續說道:“我一直以為能讓他幸福,我便會為此赴湯蹈火,所以我願意為他潛伏‘天城’,更知道接近莫之城是捷徑,我為此付出應有的代價,只是不知茫然間會看不清那男人吞並葉氏的真相。

我怕葉家當年對莫之城一家狠下毒手,若只為商場上惡意競爭,讓一個原本和睦幸福的家庭慘遭破碎,我已經無法評判孰對孰錯,只是這場暗戰牽連太多家族,太殘忍。”

白宇晨怔怔的看著她,正是因為他對她知根知底,才看清她變了,她的心事已不再勝寒身上,這才讓他感到心慌,害怕,事關她對葉勝寒的忠誠,他對她所說的每句話,像是帶著刺,句句中傷著她:“葉鈴蘭,還是你對莫之城的惻隱之心是建立在對他萌生了不一樣的感情?”

鈴蘭怔忡,緊緊的閉著眼眸,握著他的手臂漸漸松懈,他卻感覺到她隱隱的顫微。

鈴蘭聽著他的聲音,直直的刺中著心臟:“你忘了在他生日那天他強暴過你?你忘了那天夜裏你從那別墅裏跑出來的時候衣不蔽體,你被他逼得犯病暈倒在雪地裏,這些你都忘了嗎?葉鈴蘭——”

“——”

“當初你誓言要為葉少奪回一切,你要在這個節骨眼讓葉少喊停,竟然是為了那個男人的周全!!!

還是他強上你的時候,其實你也有快感,你早已忘了這些年來對葉少的愛慕!!!”

“夠了,夠了!!!”鈴蘭低吼著。

“夠了?葉鈴蘭,我告訴你,談陰謀誰都比不上他莫之城手段高桿,你沒經歷過葉氏那場變故,你沒有親眼所見,你根本無法體會,”

“我無法體會?”葉鈴蘭失聲的笑著:“你也根本不會知道他緊緊抱著我,箍的我身骨咯咯作響,他身體裏按壓著怎樣的仇恨,怎樣的力量,他就像條毒蛇不僅要鉆進我的身體,還生生的要往我心裏鉆,他拼命的鉆,拼命的要掏空我所有,我受夠了,受夠了這樣的進退兩難,受夠了這樣的偽裝。可是我不知道我該怎麽辦,我快在他軟硬兼施下失了自己的身體,更失了自己的心!!!我不管了,我什麽也不管了,不管葉氏,不管那個男人,我不管了,再也不管了!”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,眼眶裏泛著朦朧的濡濕,再也看不清白宇晨的面容。

對坐的男人被撼動的動彈不得,怔忡間他錯愕的望向女人身後的那熟悉的身影,脫口而出道:“勝寒!”話音剛落,鈴蘭眼底凝聚的濡濕,匯成顆顆瑩潤,自聽到那聲‘勝寒’起,她瞠目結舌,只感覺身後黑影直籠而下。

“你……你什麽時候來的?”白宇晨吱吱唔唔道,低頭這才發現自己電話正在通話狀態,撥出的正是葉勝寒的電話。

鈴蘭感覺到身後那強烈到灼熱的目光,刺痛著她整個身子,良久沈默間,她緩緩轉身,回首迎上那怒意中的黑眸裏,透著無盡的失望,還有絕望。

瞠目間她眼中的淚唰的滴落,猶如潰堤江水,再也止不住。

可葉勝寒身下顫栗著,不可置信的看著她,早已預料些什麽,都不及親耳聽到她親口承認,讓他心裂不已。

—他就像條毒蛇不僅要鉆進我的身體,還生生的要往我心裏鉆。

男人焊健的身子,在暗淡的柔光下劇烈的顫抖,可是他強忍著,忍著腳下的步子都邁不開,額頭的青筋暴露,怔忡的看著女人錯愕而滿臉淚痕的嬌容。

他怎麽來了?來了多久,又聽到什麽?還是所有的一切,他都知道了?!

鈴蘭緊緊的捂著唇瓣,已哽咽的無法出聲,喉間是那樣的苦澀,她再也哭不出,也說不出。

葉勝寒跨步上前,一把鉗住她的手腕,直接將她拉扯到屋外:“葉少……葉少……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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